话说鲫鱼的文化价值
如果说鱼类中也有“既上得了厅堂、也下得了厨房”者,那应该非鲫鱼莫属。先说这上得了厅堂,金鱼作为观赏鱼在厅堂的地位之高尽人皆知。在中国漫长的历史长河之中,富贵之家的厅堂之上,金鱼始终处于最抢眼的位置。金鱼又称金鲫鱼,是世界著名三大观赏鱼之一,发源于中国,至今已有1700多年历史。金鱼由野生红黄色鲫鱼演化而来,远在晋朝就有“赤鳞鱼”的文字记载,堪称中国的国粹。金鱼也素有“宫廷金鱼”之称,据说明神宗朱翊钧酷爱养金鱼,这位不务正业的皇帝处理国事不专心,但对养金鱼却情有独钟,堪称“金鱼鉴赏家”。不仅是鱼,养鱼的器具也极讲究,并为此投入了巨大的人力和财力。当时的官窑烧制了大量精致的缸、盆等,成为传世珍品。清朝晚期的《竹叶亭杂记》中谈到明代的鱼盆:“鱼缸总须明官窑,虽破百片亦可锯补,瓦亦用明官窑瓦”。古代皇家的喜好如风向标一样影响着当时整个社会,因此,富贵之家的厅堂之上,无论游动的金鱼还是养育的容器,不仅是主人的雅趣,也是其身份的象征。晚清曾国藩写过一副对联:“不除庭草留生意,爱养盆鱼识化机”,近代教育家和思想家陶行知先生对这副对联极其欣赏,并给自己取号“不除庭草斋夫”,可见这养鱼又启迪着怎样的哲学思想也未可知。直到如今,很多家庭都会在厅中摆放水缸,里面养上几条小鱼,看着鱼儿悠闲自在的状态,人们的心中也感到非常舒适。这厅堂之上灵动的鱼儿将其观赏价值体现得淋漓尽致。
“上得了厅堂的鲫鱼”还可以入诗入画,体现出充分的文学价值和艺术价值。古代著名诗人涉及鲫鱼的诗句很多,宋朝诗人梅尧臣的“昔尝得圆鲫,留待故人食”“天池鲫鱼长一尺,鳞光鬣动杨枝磔”。不仅将鲫鱼当做招待亲朋故友的佳品,也很欣赏其游泳的姿态。蒲寿宬的“白水塘边白鹭飞,龙湫山下鲫鱼肥”至今脍炙人口。著名诗人陆游更有《偶得双鲫》:“今朝溪女留鲜鲫,洒扫茅檐旋置樽。养老不须烦祝鲠,从来楚俗惯鱼餐”“酒兴森然不可回,重阳未到菊先开。一双鱍刺明吾眼,催唤厨人斫鲙来”,看得出陆放翁对鲫鱼的喜爱还是更胜一筹。唐宋八大家的重量级人物苏轼的《去杭十五年复游西湖用欧阳察判韵》:“我识南屏金鲫鱼,重来拊槛散斋余。”这金鲫鱼更是诗人心中的精神财富。明初(朱元璋朝)的吏部尚书刘菘来到广州,也写下了“鲫鱼潮退余溪卤,牡蛎墙高结海沙。红豆桂花供酿酒,槟榔蒌叶当呼茶”的诗句。鲫鱼不仅入诗,而且如画,北宋刘窠的《落花游鱼图》,现藏于圣路易斯美术馆。画中盛开的杏花伸向水面,向后展开,落花引来群鱼争食,或聚或散,或潜游,或上浮,或回泳,翻藻戏蒲,以示水中的畅泳自然之态。其画法全用渲染,间或用没骨法,不见钩勒,活泼生动。这种表现方法和诗情画意,独创一格,艺术价值极高。与苏州桃花坞年画并称“南桃北柳”的杨柳青年画,在我国华北、东北等地区极具影响力,其中经典年画《娃娃抱鱼图》几乎家喻户晓,几百年来一直深受老百姓的喜爱,图中那条红色的大鱼,其鱼身也是采用了鲫鱼的形象。
鲫鱼的文化价值还体现在许多民俗活动之中。很多地方过春节时家里要买一些活鲫鱼放到大盆里养着,一是有朋自远方来可以随时用来待客,二是过年时有几条活蹦乱跳的鲫鱼显得格外生机勃勃,吉祥喜庆。不仅是过春节,老百姓生活中的许多重要庆典,也少不了鲫鱼的参与。在北方,有些地方姑娘出嫁时的嫁妆中,要用白面蒸成的两条又红又大的鲫鱼做陪嫁;亲朋好友喜迁新居,照例是要送上几条鲫鱼当做贺礼,这大概也是看中了鲫鱼名字的“鲫”与“吉”谐音、“鱼”与“余”谐音吧,看来鲫鱼在民俗中的运用也因其名称而增值。
关于“鲫鱼下得了厨房”就更不用说了,我国古医籍《本草经疏》中就这样评价鲫鱼:“诸鱼中惟此可常食”。在我国北方京津冀一带,有种吃鱼的方法叫“一锅出”,其实就是小鲫鱼贴饼子,在熬鱼的铁锅周圈贴上玉米饼子,鱼熬好了饼子也熟了,黄澄澄的玉米饼子与鲫鱼的清香融为一体,堪称绝配,难怪这种吃法历经多年而不衰,并成为很多地方的招牌吃法。过去北方水乡地区,新媳妇嫁到婆家的第一次“考试”不是“三日入厨下,洗手作羹汤。未谙姑食性,先遣小姑尝”,而是看她能否做出一锅香喷喷的贴饼子熬鱼。厨房之中的鲫鱼不仅入菜,入汤的名气更大。“扬州八怪”之一的李鱓,曾任山东滕县知县多年,卸职之后到扬州卖画度余年。有一天,他应邀到好友郑板桥家餐叙,郑板桥请他喝鲫鱼汤。品尝到美味的鲫鱼汤后,他忍不住即兴赋诗一首:“作宦山东十一年,不知湖上鲫鱼鲜。今朝尝得君家味,一勺清汤胜万钱。”
说说这鲫鱼的文化价值,借助这源远流长的鲫鱼文化,祝福我们的水产事业沿着生态文明、绿色健康之路高质量、可持续发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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